《法句经·言语品》:“夫士之生,斧在口中。所以斩身,由其恶言。”人言之惧,尤在群言淆乱,积非成是,深受其害者,不计其数。所以雄辩家张仪在2000多年前就发出感叹了:“众口一词,虽金石亦可熔化。”
阮玲玉因“众口之言”而自杀,“人言可畏”就是她的遗言。我欣赏她的才华,但并不钦佩她的性格。众口能“铄”之物,是什么东西呢?大约只是软弱。流言、诽谤,是阴险之人攻伐别人的武器;而受制于比雪花还纷乱的“众口之言”的人恐怕也不坚强。
越是畏惧“众口之言”之人,在“众口之言”来袭之时,越是手足无措。能坦然面对“众口之言”,摆平“众口之言”,走出“众口之言”的人,无疑必是千锤百炼的真金,又岂惧红炉之火?所以,太史公受了腐刑,也依然屹立于诋毁之言之上,并扬名于史册。就心性的陶冶而言,太史公较那些弱者不知高出几许!
既然不存在不被人言诟病之人,那就做好被泼些污水的准备,这是生存的一种必然。生存不需要滥情主义,但也不能逃避现实。文雅些的如宋代改革家王安石,放言“天变不足畏”,“祖宗不足法”,“人言不足恤”;粗俗些的像作家王朔,调侃说“我是流氓我怕谁”。多洒脱呀,把面子之类的虚物都看淡看透了。所以,完全可以“走自己的路,让别人去说”。
小心翼翼看他人脸色,诚惶诚恐在乎他人言辞,着实没多大意思。即便“空穴来风”也会有因。王勃才华出众,曾被唐高宗赏识,史说因为一篇《檄英王鸡》惹得龙颜震怒,就被赶出了沛王府。其实,高宗早收到了众臣报告,说王勃恃才傲物。倒霉不过迟早的事,与写不写那篇文章没多大关系。即便走背字,照样可写出千古流传的《滕王阁序》。
有些误会一时难解,时间长了也就解了,而有些却不是,所以,谴责他人恶言相加之时,也不妨反思一下自身,若真存在缺点,那么改正一下岂不是更好。激水,受到了石头的阻拦,只会跳得更高;“众口之言”不可畏,反能提升我们自身的含金量。 “众口之言”确实可怕,但也可爱。人家可以口无遮拦地说,我可以有则改之,无则加勉。